LR（堇年）的空间

入冬雨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今天一大早被楼下经过的汽车喇叭吵醒，尽管路上到处都贴着禁鸣的广告，但是大家都熟视无睹，现代文明人，很难理解。朦胧的睡眼看到窗外飘进一簇朝阳，靠，出太阳了，睡意立刻全退，马上起床，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洗刷一下，抱着篮球就往公园的球场冲，艳红的朝阳啊，我是多么怀念你娇羞的容颜，不见几日，都想死我了。憋屈了几日，今天终于都我心飞翔了。

本以为我是最早的一个了，没想一到球场，好几十号人已经在如火如荼了，老杨一见到我就大喊:小伙子，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起那么晚啊。哇靠，是你们太早了吧，我起床那会才六点半啊，换以前旧社会，公鸡都还没打鸣呢，还不是这一个星期把你们都给憋坏了，一大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老陈倒是利索，见到我来了马上开场，休息了一个星期，大家的像脱缰野马，疯狂的戏谑篮筐。老杨的三分依然神准，老陈的投球依然是不按章法，任何姿势都能投，不过可能是太久没投了，打了两个小时，一个球都没投进，刚开始还雄赳赳，打完了就像被阉了的公鸡，一下了场就埋怨今天完全没手感。几个球友坐在球场边，身上的汗还如泉涌，看着艳红的朝阳，无比的惬意。突然间，老陈拿了一支烟伸到我面前：小伙子来一支。哥我是从来都不抽烟的，不过看着几个都已经在暖暖的阳光底下吐云吐雾，我要再拒绝就太刹风景了。一口浓烟入了口，那股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冲进脑海，我问老陈这是什么烟，这味道感觉年代久远啊！老陈笑了笑说小子识货哦！接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包红梅，看着那包黄色的红梅烟，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得老远，回到那个红梅烟味弥漫的年代！

我刚进初中那年应该还是1999年吧，刚走出山卡拉来到城镇求学的我还未开窍。我小时候有个玩伴叫赖**，外号灯泡仔，六岁后就再没见过，很巧的是我们初中又成了同学，就是因为灯泡仔我才对红梅的烟味如此的熟悉（这是后话了）。初中正是叛逆的时期，那时候的我们对于知识改变命运的话还不怎么相信，其实对于一个初中生甚至连命运是什么都未曾思考过，那时候我们只知道如何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阔别几年的灯泡仔已经再也不是我所记得的那个乖乖孩，过早发育的他早长成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就连思想也比我们要成熟很多。晚上在宿舍灯泡仔都会滔滔不绝给我们讲生理课，详细分析男女身体结构差异以及我们到底是怎样生出来等深奥问题。那时候我们幼小的心理深受教育和震撼，从某个角度来讲，灯泡仔绝对是我们的启蒙老师，可能叫性启蒙老师会更贴切一些，有时候我们也会贴切的称呼他为“鸡博士”。那时候电影《古惑仔》红遍大江南北，陈浩南是每个热血男儿心目中的英雄，灯泡仔也深受其害，整天跟我说要加入夜狼帮（那时候比较有名的小黑帮），要做黑社会老大。后来他果真是梦想成真了，我还记得他第一天加入帮会回来那兴奋劲，那时候凡是加入夜狼帮的人都要用烟头在手心烫个记号，多脑残的入会仪式啊，那时候我就对这个帮会老大的智商深表怀疑，灯泡仔封人就拿他的手出来显摆，不了解的人都以为这个人是神经病，烫伤的手有什么好显摆，这事后来传到了老师的那里，老师一看他的手就说，靠，你小子抽烟到外面罚站。入了帮会以后，灯泡仔再一次成长蜕变，在我那时候的眼光看来，这种蜕变是绚烂光彩的，灯泡仔开始梳起了飞机头，在后脑勺处染了一撇金发，看起来有点像火鸡，穿起了那时候最流行的牛仔喇叭裤，让灯泡仔又增添了几分姿色获得不少情窦初开的无知少女的青睐，身边经常美女环绕，这让我们这些土包子羡慕不已啊。晚上宿舍我们的生理课也改成“那些年风起云涌的江湖轶事”，在灯泡仔口中说出来的江湖事无比的神奇，某某的头被夜狼帮老大一记剪刀脚踢歪了，哪个帮主的小鸡鸡被砍掉了一半成了中国最后一个太监，谁谁谁被砍了十几刀依然能杀出重围但最后却掉茅坑里了，当真算得上风起云涌，多年后的我在想，如果灯泡仔被发掘，可能是个非常好的导演，让他去拍黑帮港产片，可能比杜琪峰还要厉害。再后来灯泡仔晚上爬围墙出校“撇友”的频率越来越多，我们就很少听到灯泡仔的江湖趣事了。突然有一天晚上灯泡仔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斑斑的血迹，但是那天晚上他很高兴，说老大终于都赏识他了，然后就滔滔不绝讲起他如何深入重围救老大，那版本比赵子龙救阿斗还夸张，老大为了感谢他赏了他一包红梅，说完就从裤袋掏出了一包被压扁的红梅香烟，从此以后，我们宿舍就开始弥漫起了红梅的烟味，我有时候也会拿灯泡仔的红梅抽上了一两根，特别是在深夜无心睡眠的时候，两个人会在宿舍的烟台点上一根红梅秉烛夜谈。那股浓烈的尼古丁味会呛得我连话都说不出来，在吞云吐雾这方面我确实是没什么天赋，而灯泡仔一个晚上可以抽掉一整包，那时候一包红梅的价钱等于我们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抽烟是相当奢侈的行为。但在灯泡仔带领下，我们宿舍还是出了不少的烟民，一回到宿舍都会看到烟雾弥漫，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碰到班主任上来检查宿舍就拿被子衣服驱赶烟味，但是我们的班主任抽几十年的烟，一丝烟味都骗不过他的鼻子，没收的烟都拿回家自己慢慢抽，我估计那一年班主任都没怎么自己买过香烟，都是我们宿舍提供的。后来我经常会看到灯泡仔深夜一个人在阳台抽烟，那个背影总是带着几分落寞，那时候我懵懂的知道我这位兄弟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因为有时候我陪他聊天看到他的眼神和我家那只发春的母猫眼神很相似。但是那个女孩子到现在都只是一个谜，有人说是某个学校的校花，有人说是夜狼帮老大的女人灯泡仔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也有人时候说是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各种神奇的版本都有。到后来我们分了班，我做起了乖乖学生，从此远离了灯泡仔的江湖，但是有时候我也会去找他要上一根红梅抽抽，心情很干的时候会抽，考试不及格的时候会抽，收到丑女情书会抽，被美女拒绝会抽，听到数学老师说知识能改变命运也会抽。但是我终究是没办法养成抽烟的习惯，那尼古丁的味道还是会很呛。我和灯泡仔也开始渐行渐远。

我们初中毕业以后，那些所谓的帮派也开始销声匿迹，其实所谓的帮派都只是被人夸大了，只不过是一群叛逆的孩子没事聚在一起拿把水果到吓唬人，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夜狼帮老大我曾在灯泡仔的“引荐”下见过，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还没戒奶的小孩，只不过是说话比较大声的小孩子，瘦得跟猴一样，打架时候你想打到他都难，因为身体太单薄目标太小。我到现在都怀疑灯泡仔之所以跟着他完全是为了有烟抽。灯泡仔最终也没有成为什么江湖老大，初中毕业以后去读了技校出来后在一家摩托车公司做起了修车师傅，而红梅香烟也越来越少人抽，开始被五叶神和双喜取代，而我从此也再没有抽过烟，多年后有一次我在老家的街上意外碰到灯泡仔，那个少年依旧英俊挺拔，聊着聊着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梅说：还抽这个吗？看着那包熟悉的烟，我说抽！他立马给我点上了支，那味道还是呛得我说不出话来，他笑了笑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然后我们一起笑了起来。或许就像我一直抗拒香烟的味道一样，灯泡仔也一直在坚持抽着红梅，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坚持，不过同样的是，红梅烟味里面有着我们对那些年少轻狂岁月的留恋和不舍，一去不返的青春岁月啊。总是让人深深的迷恋！

多少年过去了，那红梅的烟依然呛口，我问老陈今天怎么不抽五叶神抽起这个烟了，老陈看着手中的烟说就是想怀念一下，表情也是很落寞。原来红梅的烟卷里面藏着的不仅仅只有我们的记忆，应该是一个时代的回忆！抽了一支烟，老陈和老杨突然精神抖擞的说：来，难得好天气再干两个小时。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抽的不是烟，是伟哥！于是我们就接着驰骋疆场！！！